【雅韻詩塾】唐詩三百詩讀本整理001張九齡／感遇其一

[樓子燕]

卷一、五言古詩

001
《感遇·其一》
作者：張九齡

孤[desc=動物名。鳥綱雁形目。體型較雁大，背頸灰色，翅黑色，腹白色。雁屬中類似天鵝的大型種類舊時的泛稱。說文：「鴻,鵠也。」而鵠即天鵝。
]鴻[/desc]海上來，[desc=積水池。左傳．隱公三年：「潢汙行潦之水，可薦於鬼神。」國語．周語：「猶塞川原而為潢汙也。」孔穎達．正義引服虔曰：「畜小水謂之潢，水不流謂之汙。」漢書．龔遂傳：「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。」文選．木華．海賦：「乃鏟臨崖之盂饇，決陂潢而相浚。」
]池潢[/desc]不敢顧；
平平仄仄平　平仄仄仄仄
側見雙翠鳥，巢在[desc=本作"三株樹"，神話傳說中的珍木。樹形如柏，葉皆為珠。見山海經．海外南經：三株樹在 厭火 北，生 赤水 上。其為樹如柏，葉皆為珠。」晉．陶淵明．讀山海經詩十三首之七：「粲粲三珠樹，寄生赤水陰。」明．劉基．仙人詞：「羣龍自有三珠樹，不見 扶桑 水淺深。」俞鍔．島南雜詩：「閒依赤水三珠樹，卻夢靈光千葉蓮。」]三珠樹[/desc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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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desc=高舉高峙的樣子。清．姚鼐．觀飛來峰入靈隱寺詩：「矯矯北高峰 ，獨瞰西南隅。」
]矯矯[/desc]珍木巔，得無[desc=金制的彈丸，此處指打鳥的彈子。舊唐書．卷一九八．西戎傳．拂菻傳：「第二門之樓中，懸一大金秤，以金丸十二枚屬於衡端，以候日之十二時焉。為一金人，其大如人，立於側，每至一時，其金丸輒落，鏗然發聲。」西京雜記．卷四：「韓嫣好彈，常以金為丸，所失者日有十餘。 長安為之語曰：『苦饑寒，逐金丸。』京師兒童每聞嫣出彈，輒隨之，望丸之所落，輒拾焉。」唐．駱賓王．疇昔篇：「且知無玉饌，誰肯逐金丸？」 宋．陸遊．檢舊詩偶見：「正馳玉勒沖紅雨，又挾金丸伺翠衣」]金丸[/desc]懼？
仄仄平仄平　仄平平平仄
美服患人指，[desc=指顯貴者。《書．洪範》：「無虐煢獨，而畏高明。" 孔．傳：「單獨者不侵虐之，寵貴者不枉法畏之。」孔穎達．疏：「高明，謂貴寵之人。」《文選．揚雄＜解嘲＞》：「高明之家，鬼瞰其室。」劉良．注：「高明富貴之家，鬼神窺望其室，將害其滿盈之志矣。」《隋書．裴肅傳》：「但鬼瞰高明，世疵俊異，側目求其長短者，豈可勝道哉！」]高明[/desc]逼神惡。
仄平仄平仄　平平仄平仄
今我遊[desc=形容高遠;深遠的空際。漢．揚雄《法言．問明》：「鴻飛冥冥，弋人何簒焉？」李軌．注：「君子潛神重玄之域，世網不能制禦之。」後以指避世隱居之處。 宋．陸遊《老學庵筆記》卷五引．種明逸《寄二華隱者》詩：「北闕空追悔，西山羨獨醒。秋風舊期約，何日去冥冥。」清．戴名世 《朱翁詩序》：「翁至是始悔其出，乃欲為鴻，飛之冥冥，於人世已不復置其一喙。」]冥冥[/desc]，弋者何所慕？
平仄平平平　仄仄平仄仄


【注解】：（樓子燕編整）（請直接指向該標示字詞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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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鴻：動物名。鳥綱雁形目。體型較雁大，背頸灰色，翅黑色，腹白色。雁屬中類似天鵝的大型種類舊時的泛稱。說文：「鴻,鵠也。」而鵠即天鵝。
2、池潢：積水池。左傳．隱公三年：「潢汙行潦之水，可薦於鬼神。」國語．周語：「猶塞川原而為潢汙也。」孔穎達．正義引服虔曰：「畜小水謂之潢，水不流謂之汙。」漢書．龔遂傳：「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。」文選．木華．海賦：「乃鏟臨崖之盂饇，決陂潢而相浚。」
3、三珠樹：本作"三株樹"，神話傳說中的珍木。樹形如柏，葉皆為珠。見山海經．海外南經：三株樹在 厭火 北，生 赤水 上。其為樹如柏，葉皆為珠。」晉．陶淵明．讀山海經詩十三首之七：「粲粲三珠樹，寄生赤水陰。」明．劉基．仙人詞：「羣龍自有三珠樹，不見 扶桑 水淺深。」俞鍔．島南雜詩：「閒依赤水三珠樹，卻夢靈光千葉蓮。」
4、矯矯：高舉高峙的樣子。清．姚鼐．觀飛來峰入靈隱寺詩：「矯矯北高峰 ，獨瞰西南隅。」
5、金丸：金制的彈丸，此處指打鳥的彈子。舊唐書．卷一九八．西戎傳．拂菻傳：「第二門之樓中，懸一大金秤，以金丸十二枚屬於衡端，以候日之十二時焉。為一金人，其大如人，立於側，每至一時，其金丸輒落，鏗然發聲。」西京雜記．卷四：「韓嫣好彈，常以金為丸，所失者日有十餘。 長安為之語曰：『苦饑寒，逐金丸。』京師兒童每聞嫣出彈，輒隨之，望丸之所落，輒拾焉。」唐．駱賓王．疇昔篇：「且知無玉饌，誰肯逐金丸？」 宋．陸遊．檢舊詩偶見：「正馳玉勒沖紅雨，又挾金丸伺翠衣」
6、高明：指顯貴者。《書．洪範》：「無虐煢獨，而畏高明。" 孔．傳：「單獨者不侵虐之，寵貴者不枉法畏之。」孔穎達．疏：「高明，謂貴寵之人。」《文選．揚雄＜解嘲＞》：「高明之家，鬼瞰其室。」劉良．注：「高明富貴之家，鬼神窺望其室，將害其滿盈之志矣。」《隋書．裴肅傳》：「但鬼瞰高明，世疵俊異，側目求其長短者，豈可勝道哉！」
7、冥冥：形容高遠;深遠的空際。漢．揚雄《法言．問明》：「鴻飛冥冥，弋人何簒焉？」李軌．注：「君子潛神重玄之域，世網不能制禦之。」後以指避世隱居之處。 宋．陸遊《老學庵筆記》卷五引．種明逸《寄二華隱者》詩：「北闕空追悔，西山羨獨醒。秋風舊期約，何日去冥冥。」清．戴名世 《朱翁詩序》：「翁至是始悔其出，乃欲為鴻，飛之冥冥，於人世已不復置其一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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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白話文】：（樓子燕撰寫）
一隻從海上孤單飛來的大雁，經過積水池的時候不敢停留張望稍有鬆懈。卻側眼看見有對很美的翠鳥把巢築在很珍貴的三珠樹高倨其上，難道牠不怕引來拿著彈丸的人射擊嗎？一般人們穿了太過華麗的衣服尚且要防著他人的指點非議，更何況居高位重有身份地位的人更容易招來神鬼觸怒而受罰。而現在的我遨遊在廣大無窮的天空中自由飛翔，那企圖射鳥的人只能束手無策，還能對我如何嗎？


【英譯文】：（來源　維吉尼亞圖書館） [guest]（查看此處內容請先登入） [/guest][member]
Jiuling
THOUGHTS I

A lonely swan from the sea flies,
To alight on puddles it does not deign.
Nesting in the poplar of pearls
It spies and questions green birds twain:
"Don't you fear the threat of slings,
Perched on top of branches so high?
Nice clothes invite pointing fingers,
High climbers god's good will defy.
Bird-hunters will crave me in vain,
For I roam the limitless sky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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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詩人簡介】
詳見張九齡


【評析】：（沈熙乾）
　　這是一首寓言詩，大約是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（736），李林甫、牛仙客執政後，詩人被貶為荊州刺史時所寫。詩中以孤鴻自喻，以雙翠鳥喻其政敵李林甫、牛仙客，說明一種哲理，同時也隱寓自己的身世之感。二年後詩人就去世了，這首詩該是他晚年心境的吐露。

　　詩一開始就將孤鴻與大海對比。滄海是這樣的大，鴻雁是這樣的小，這已經襯托出人在宇宙之間是何等的渺小了。何況這是一隻離群索處的孤雁，海愈見其大，雁愈見其小，相形之下，更突出了它的孤單寥落。可見"孤鴻海上來"這五個字，並非平淡寫來，其中滲透了詩人的情感。第二句"池潢不敢顧"，突然一折，為下文開出局面。這只孤鴻經歷過大海的驚濤駭浪，何至見到區區城牆外的護城河水，也不敢回顧一下呢？這裏是象徵詩人在人海中由於經歷風浪太多，而格外有所警惕，同時也反襯出下文的雙翠鳥，恍如燕巢幕上自以為安樂，而不知烈火就將焚燒到它們。

　　而且，這一隻孤鴻連雙翠鳥也不敢正面去看一眼呢！"側見"兩字顯出李林甫、牛仙客的氣焰熏天，不可一世。他們竊據高位，就象一對身披翠色羽毛的翠鳥，高高營巢在神話中所說的珍貴的三珠樹上。可是，不要太得意了！你們閃光的羽毛這樣顯眼，難道就不怕獵人們用金彈丸來獵取嗎？"矯矯珍木巔，得無金丸懼"這兩句，詩人假託孤鴻的嘴，以溫厚的口氣，對他的政敵提出了誠懇的勸告。不憤怒，也不幸災樂禍，這是正統儒家的修養，也就是所謂溫柔敦厚的詩教。然後很自然地以"美服患人指，高明逼神惡"這兩句，點出了全詩的主題思想，忠告他的政敵：才華和鋒芒的外露，就怕別人將以你為獵取的對象；竊據高明的地位，就怕別人不能容忍而對你厭惡。這裏"高明"兩字是暗用《左傳》中"高明之家，鬼瞰其室"的典故，但用得很渾成，使讀者不覺其用典，即便不知原典，也無妨於對詩句的欣賞。

　　忠告雙翠鳥的話，一共四句，前兩句代它們擔憂，後兩句正面提出他那個時代的處世真諦。然則，孤鴻自己將採取怎樣的態度呢？它既不重返海面，也不留連池潢，它將沒入於蒼茫無際的太空之中，獵人們雖然渴想獵取它，可是又將從何處去獵取它呢？"今我遊冥冥，弋者何所慕"，純以鴻雁口吻道出，情趣盎然。全詩就在蒼茫幽渺的情調中結束。

　　這首詩開始四句敍事，簡潔乾淨，第五句"矯矯珍木巔"句中的"矯矯"兩字，上承"翠鳥"，下啟"美服"；"珍木巔"三字，上承"三珠樹"，下啟"高明"。可見詩人行文的縝密。後六句都是孤鴻的獨白，其中四句對翠鳥說，二句專說鴻雁自己。"今我遊冥冥"句，用"冥冥"兩字來對襯上文的"矯矯"兩字，迭字的對比呼應，又一次顯出了詩人的細針密縷。這首詩勁煉質樸，寄託遙深。它借物喻人，而處處意存雙關，分不出物和人來，而且語含說理和勸誡，頗得詩人敦厚之旨。


【讀記感得補摘】

[樓子燕]

[五古]張九齡／感遇四首之一
注音及漢語拼音